橙红的夕阳总带着一股沉郁像熔化的铁水泼洒在天际将落星谷附近的“望尘山”染得一片滚烫。
凌云站在山巅的黑石上风卷着沙粒掠过他的衣袍却未吹动他周身半分——灰褐色的尘心灵力如同无形的屏障将风沙稳稳挡在三尺之外只让几缕发丝贴在他的鬓角那几缕因玄阳子离世而染霜的白发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光。
今日是他踏入西荒的第七个年头。
七年前他从青云宗被逐拖着受创的丹田像条丧家之犬般跌进西荒的风沙里。
那时的他躲在青风城郊外的破庙里手里握着半块发霉的窝头那是他放下尊严乞讨来的否则连活下去的力气都没了。
而此刻他站在望尘山巅丹田内墨褐的尘心金丹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引动天地间的灵气共鸣;腰间的尘凡剑虽依旧是凡铁所铸却因吸收过天雷之力、斩杀过五阶妖兽剑身上的雷电纹路已能随灵力隐隐发亮;九窍玲珑心完全掌控感知能覆盖方圆百里连风沙中隐藏的三阶妖兽气息都逃不过他的察觉。
七年足够让西荒的沙丘改道足够让枯木重新发芽也足够让一个落魄的乞丐蜕变成一名能在西荒立足的金丹修士。
“呼——” 凌云深吸一口气西荒特有的、混着沙砾与干燥草木的气息涌入鼻腔瞬间勾起了满脑子的回忆。
那些散落在七年时光里的片段像被风吹起的沙粒一点点聚成清晰的画面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第一个画面是青风城郊外的破庙。
庙门早已塌了半边神像断了胳膊墙角堆着几捆发霉的干草。
他蜷缩在干草堆里手里紧紧攥着那半块发霉的窝头那发霉的味道刺激着他虚弱的肠胃隐隐的痛他不敢再吃了。
因为高烧不退差点失去意识之时老乞丐那小半碗浑浊的米汤一勺一勺送入嘴里的味道。
那时他还不知道西荒的善意从来都藏在粗糙的表象下。
就像这风沙看似无情却能磨掉人的浮躁;就像那浑浊的米汤看似偶然却让他在绝望里多了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第二个画面是葬仙渊的谷底。
潮湿的岩壁上挂着水珠暗绿色的苔藓散发着腥气深不见底的渊谷。
渊底的石洞里遇到了那缕残魂——残魂穿着古朴的灰色道袍声音像两块干燥的木头在摩擦却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厚重。
“小家伙九窍玲珑心却把路走歪了。
”残魂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我守这‘罪’字令牌百年等的就是一个能扛得起‘真相’的人。
你若想报仇想洗冤就得先学会‘稳’学会在尘泥里扎根。
” 后来残魂将《尘心诀》的残卷和那枚刻着“罪”字的令牌交给了他自己则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那时他还不懂“在尘泥里扎根”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在西荒的风沙里摸爬滚打直到锻打尘凡剑时老匠人说“凡铁要经千锤百炼才成器”他才渐渐明白:残魂给的不是复仇的捷径而是一条需要用耐心和血汗铺就的路。
第三个画面是黑风镇的铁匠铺。
炉火通红映得老匠人的脸发亮他抡着铁锤一下一下砸在烧得发白的铁坯上。
铁钩的弯钩被敲直变成剑身的雏形;粗糙的凡铁在千锤百炼下渐渐变得坚韧。
老匠人说“打铁讲究的是“稳”和“准”不能急”他那时一边擦汗一边看着铁坯在锤下慢慢成型忽然就想起了自己——他不就像这凡铁吗?曾经被青云宗的“烈火”烧得变形如今要在西荒的“铁锤”下重新锻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当尘凡剑锻成的那天他握着剑柄没有流霞剑的璀璨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踏实。
因为这柄剑是他亲手打的是用西荒的汗水和耐心换来的是真正属于“凌云”的剑而不是“青云宗少宗候选”的剑。
第四个画面是万妖岭的泥潭边。
金毛妖猴王的血溅在他的衣袍上温热而粘稠他单膝跪地丹田内传来一阵温热的悸动——金丹雏形正在形成。
那一战打了三天三夜他的尘雾灵气耗尽又重生手臂被妖猴的利爪抓伤深可见骨却在濒死的瞬间摸到了金丹的壁垒。
那时他才懂《尘心诀》说的“韧性”从来不是一击制胜而是在绝境中重生。
还有黑石崖的金丹劫三道天雷劈下来尘雾护盾碎了又凝尘凡剑主动护主吸收天雷最后凝结出的尘心金丹比普通金丹坚硬三倍带着天雷的力量。
那时他站在崖顶看着散去的乌云忽然就想起了青云宗时那个只知道依赖天赋追求速度的自己丹田被毁后绝望的自己七年前在破庙的自己如今竟能引天雷淬炼金丹。
回忆如同潮水般退去凌云缓缓睁开眼夕阳已经沉到了地平线以下只留下最后一抹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望尘山的沙地上。
他抬手摸了摸腰间的尘凡剑剑鞘上的粗布已经磨得有些发亮这是七年里他握得最多的东西;又摸了摸胸口那里贴身藏着那枚“罪”字令牌令牌的边缘已经被磨得光滑是七年里他念得最多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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